爽文OOC一发完。
死神和他的信徒的故事。涉及：摄殓、园医。
黄占姊妹篇：传送门。
灵感来源：音乐剧《伊丽莎白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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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谁杀了伊索？是死神吗？
不是哦，没有人杀他。没有。夺走他的生命的，是爱情。
我能给你讲一个故事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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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死亡天使吗？
我知道你肯定要说，伊索不仅有抑郁症，还有妄想症，他所接触的一切都是神经衰弱的后遗症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死神。但是他见过，我也见过，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，灰黑肤色，紫黑眼睛，一身星空色的袍子，隐隐约约能看见他身后的双翼。
伊索从小就有一定的社交恐惧症，虽然不严重，但足以影响他的正常交际。他只能缩在狭小的房间里，看着窗外玩耍嬉戏的孩子们。比起活人，他和养父入殓的那些尸体更亲近。
然后，他在某一天见到了亚兹拉尔，那位死亡天使。
他当时是这么和我描述的：“我刚从噩梦中惊醒，从床上摸索着爬起来，抬起头的时候，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，坐在窗台上，晃着双腿，看着我笑。他见我发现了他，就跳下来，向我问好。他跟别人都不一样，我一点都不怕他。”
那个男人叫约瑟夫，约瑟夫·德拉索恩斯。至少他是这么自称的。
约瑟夫就这么闯进了他的世界，为伊索带来了鲜艳的色彩。他陪伊索做游戏，给伊索讲故事，唱摇篮曲。于是伊索的童年终于可以称之为童年。
约瑟夫在的时候，伊索就像一个很寻常的男孩，会思考，会回应，只是乖巧得过分；约瑟夫不在的时候，他又回到过去的样子，沉默，脆弱，敏感。或者不妨说，他永远是这个样子，但只有约瑟夫会包容他的一切不堪，静下心来同他相处。
当然，约瑟夫不是什么时候都在的，伊索渐渐发现，只有他养父杰伊为旁人入殓的日子，约瑟夫才会过来，笑嘻嘻地同他问好。
没有人能看见约瑟夫，只有伊索，只有他。
这对伊索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问题，他还只是个小孩子，聪明归聪明，但没有什么是非观，也不在意鬼神之说。只要有人死去，约瑟夫就会出现：那么，多死几个人，似乎也没有问题。
对伊索·卡尔来说，死亡和随他而来的死神，是最美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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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应该知道伊索的生死观吧？死亡，从来都不是终点，而是起点。当我们以最安详的姿态沉睡时，新的故事就开始了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这没什么问题。
你见过死后的世界吗？你肯定没见过。但我是见过的。游荡的、无法安息的灵魂，和高高在上的死神。那个男人，美得不像常人，在你快死去的时候，他会突然出现，阴恻恻地冲着你笑。
你知道他用什么夺走人的生命吗？用拥抱，和亲吻。
那是约瑟夫的死亡美学。
伊索是明白的，他很聪明，所以看得通透。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他，因为他只有约瑟夫了。就算是他的养父，他的生母那边的亲人，也不能走进他的内心。
什么是爱情？一点荷尔蒙和多巴胺吗？在我看来，是陪伴。三年、五年、十年……就算是养条狗，你也会爱得死去活来。习惯成自然：伊索是离不开约瑟夫的，至少短期内离不开。
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。我就是知道。你好好听故事就好了。
你是不是觉得，你看到的他，非常正常？虽然从事入殓的工作，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惧症，但精神是稳定的，没有自虐倾向，也不像是草菅人命的恶徒。那只是因为，他成熟了，他收敛了，他学会用最美好、最正常的一面，面对他的朋友。
伊索一天天成长，他的病情已经不允许他去上学：他只有在家里，跟着杰伊学入殓。生存，死亡，只在他的化妆笔上。
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吧？用一点点溴化物，几不可见的一点点，就可以让一头大象平稳地睡去。为了入殓师的工作，为了让逝者走得更安详，他们不得不再多做一些。
违法？这当然是违法的。但是在这种肃穆的领域，我们还是不要谈别的。
每次伊索为顾客入殓的时候，约瑟夫就会站在他身后，看着他笑。
他们是多好的搭档啊，为临终人带来最完美的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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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，这种故事总该有一个但是的。
这个但是大概发生在伊索刚成年的时候。
他已经足以接任杰伊的工作，甚至很多方面他做的比杰伊更好。如果不出什么问题，那么，他会在杰伊卸任之后，接下他的担子，做方圆百里唯一的入殓师。
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的，他应该跟你说过的，他杀了杰伊。
他是怎么跟你说的？手抖？下意识？常年工作习惯？他当然是骗你的，我明白那是怎么回事。
那是约瑟夫的诱骗。
那天杰伊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，要养很久，但还不至于断气。是约瑟夫——约瑟夫站在伊索的背后，抱着他，在他的耳边呢喃：他现在很痛苦啊，要给他一个完美的、体面的葬礼吗。
一点溴化物，只要一点点。
谁都想活着，对吧？杰伊在挣扎，他力气很大，甚至弄伤了伊索。他大声喊：伊索！那个死神，他在利用你！伊索！你一定要活下去！
伊索永远记得杰伊死去的时候扭曲的表情。他晚上经常会梦见。
那个时候他听了约瑟夫的话，可是杰伊失去呼吸的瞬间，他胸口发闷，就像是找回了失落多年的感受亲情的能力。
他为杰伊画完了妆。就像以前千百次做过的那样。
他的养父就像是睡着了。死亡，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分离。但是，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约瑟夫笑着，作势要亲吻他。
你会跟随我，迷恋我，信仰我的，对吗？他问。伊索·卡尔，你愿意做我最虔诚的信徒吗？
他不愿意，当然。
亚兹拉尔和其他的神明不一样，只有即将死去的人，或者一心求死的人，才会看见他。他虽然掌控生死，却没有强大的、令人臣服的力量——他靠的往往是命运，和他的死亡美学。所以你如果足够坚强，足够勇敢，亚兹拉尔绝不会来到你的身边。
我亲爱的艾米丽，你明白吗？在永恒的死亡面前，伊索犹豫了。
他不是不爱亚兹拉尔，正相反，约瑟夫是他生命里最耀眼的光。可是他似乎突然感受到了亲情的羁绊——他愿意陷入永恒的长眠，只不过不是现在。
他逃走了。
4
后面的故事你就很清楚了。
伊索虽然没有学历，但有能力。他在这里找了一份平凡的工作，在远离了死亡之后，终于成功地混入这个社会。依然带着口罩和手提箱，表情拘谨，怯生生的，但社交恐惧症确实没那么严重了。
他在这里交到了新的朋友，我们，那个根本看不出来患了PTSD的奈布·萨贝达，温柔可靠却傻乎乎还有妄想症的伊莱·克拉克，多动症大男孩威廉·艾利斯。他们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。至少对伊索来说，我们和那些不愿意接受他的、疯狂排斥他的童年里的孩子是不同的。
他甚至愿意接受治疗——艾米丽，一定是因为你美丽又温柔，我们都好喜欢你。可是你得承认，在心理学方面，你确实不够内行。比起你，他更愿意跟我讲他过去的故事。这可能是因为他和我在许多方面都非常相似，比如有一个若即若离的恋慕对象。
伊索在好转，但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你，而是因为时间。亚兹拉尔为所有人带来死亡和灾祸，一旦他离去，伊索就会重新回到人间。
直到那天。
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。当时应该是在举办一个派对，你有事出去了，吧台前只剩下伊索和我。他本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，摘了口罩，小口小口地吃着奶油蛋糕，然后——然后他看见了约瑟夫。
他浑身颤抖，指给我看。他说：艾玛，他回来了，他回来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约瑟夫。
那个男人走过来，越来越近，脸上诡异的笑容也越发清晰。伊索眼睛很亮，却说不出话，他站起身，夺门而出。
我知道那是什么，那是浓重的、充满回忆的思念，和对现在生活的不可割舍的迷恋。
他还爱着约瑟夫，因为约瑟夫始终是他的无可替代。但是在虚无缥缈的、死亡的爱情面前，他犹豫了。
这种犹豫是致命的。
如果当初我没有当机立断地跟上你，你现在可能已经见不到我了，你明白吗？伊索和我，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。
那个死神，约瑟夫，他生气了。
我当时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，可能是因为圈养的金丝雀非要离开他的鸟笼，可能是因为多年的信徒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，也可能是爱情，不过我不相信就是了。
死神是最无情的。
5
你是不是想起来伊索之后就没有来过诊所了？
他其实来过一次，你不在，是我给他开的门。
我能看得出来，他整个人明显都不一样了，就像暮日西沉，充斥着死气。那是死神身上的气息：黑暗、腐朽、惊心动魄。他本来就很美，现在更美，脸色苍白，面容憔悴，让人无端想起他曾经入殓过的那些尸体。
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，无非是一场无谓的逃亡。
他看到是我，有些失落，但还是打起精神同我问好。
我问他：伊索，你还爱约瑟夫吗？
他点点头。
我又问：那么，如果你某天不得不在现有的亲人朋友和约瑟夫中间选一个，你会选谁？
他先是沉默不语，过了很长时间，终于开口：艾玛，你要明白，约瑟夫，他可能不只有我一个，但是我，我除了这些，什么也没有。我愿意追随他而去，但不是现在。
我没有告诉伊索，他说这段话的时候，那个男人就在他身后。约瑟夫没有出声，他似乎在笑。
约瑟夫的眼睛也是亮的。我太明白那种眼神了，那是求而不得的偏执，那是疯狂的迷恋和爱情。
我当时就明白了所有一切的结局。
约瑟夫还是那个约瑟夫，但他更强大，也更强势，我能感受的到。带着伊索逃？艾米丽，你不要开玩笑了，那不是别人，那是亚兹拉尔，死亡天使。不是说人不可以对抗神明，但在法则的力量面前，所有人都无路可逃。
你懂我的意思吗？伊索是一定会离开的，唯一的区别是安详与否。
我见过他的尸体了，他走得很安详。你看到他的笑容了吗？
而且，死亡，从来都不是终点。你可能看不见他，但他一直在那里。等你和我，我们百年之后，就可以再见到他。
我绝不会骗你。
艾米丽，人人都与死神共舞，但没有人像伊索·卡尔。
他在爱情和正常的生活中踌躇不定——约瑟夫只是替他做了选择。
